第三章 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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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思真人一惊，仙剑疾刺而出，却未沾到对方半片衣襟，背后那道人却响起一记惨呼，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口上被击穿的血洞，哀嚎倒地。
那道人为苏真目光一迫，竟是心头猛跳，气势顿时灭去三分，但看见退思真人站在身前，又不由胆气一壮，叫道：“不错，像你这般的魔头，正该人人得而诛之！”
苏真的元神发出一记清啸，如同震耳欲聋的惊雷，打破了天幕的沉寂与寥落。赤血魔剑如应斯响镝鸣，而起化作一道狂舞的电光，彷佛是要把这灰暗的天空劈裂道道血痕，好教日月重现。
他的话刚说出口神色却变的寂寥，原来想起自己已输了那盘棋，纵然修为尽复，也不可能再有叱吒天陆的峥嵘岁月了。
水轻盈深吸一口气，语调低沉有力的回答道：“如果，在我内心里却是期盼着你能赢呢？”
苏真这才开口道：“你错了，一直以来在刻意逃避答案的人，并非我，而是你。天一阁嫡传弟子，这个名头光环闪耀，却如同一把枷锁牢牢禁锢住你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可是水轻盈，你又是否知道自己到底渴求的是什么，而即便知道了，又是否敢迈出那最后的一步？”
众人暗凛道：“这魔头好生厉害的修为，短短片刻工夫，功力竟已恢复恁多！”
贺秉得手后正自狂喜，可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，就见眼前红光一闪，赤血剑轻轻抹过咽喉。
但苏真的双肋也同时多出了两道伤口，汩汩流淌着热血。
那束碧光亦是一黯，依稀现出仙剑真身，但去势却分毫不减，如风拂平野转瞬已在百丈开外，消失在迷茫的雪夜里。
水轻盈叹息道：“你永远都是不肯示弱，元神出窍，真元耗尽岂同儿戏。”
苏真伫立在那道人身侧，手抚赤血面色沉静，徐徐道：“你还不配苏某赐上第二剑！”
这些事情宛如兔起鹘落，快到令人窒息，等到尘埃落定，高冈上已人去楼空，黄鹤缈然。
他的心头竟是空明一片，带着一点不甘与失望，最后望了眼茫茫天际，缓缓合目，低低吟道：“大空如幻，真身归兮！”蓦地头顶冒起一团血红光雾，转眼幻化成人形肉身，飘浮在半空无情的大雪中。
水轻盈明眸注视着他，轻声问道：“苏真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为什么要与他们以死相拼？”
水轻盈回答道：“是天洛山中的一处洞穴。我救下你后不敢在那附近逗留，故此向西御剑飞行了八百余里，才找到这藏身之所。”
她轻轻起身，走到苏真面前垂下娇躯，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：“那一刻，轻盈的心中没有了天一阁的缭缭青云，没有了正魔瓜葛，唯一的念头就是清晰的知道，你绝不能死！”
人丛中来自碧落剑派的停涛真人，突然高声道：“苏真已是强弩之末，大伙还犹豫什么，先冲上去将他乱刃劈死再说！”
那光影浮动闪烁，散发出惊人的杀气，眉目亦迅速变得清晰，一如苏真横眉冷笑，带着说不出的孤傲。
所有人都如临大敌，屏住粗重的喘息，紧张的凝视着苏真，这一刻竟显得无比的漫长与寂静，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显得那样清晰。
苏真哈哈大笑，声音霸道十足，洪亮尤胜退思真人一筹。
水轻盈接过衣裳幽然道：“你的性命都差点没了，却惦记我的衣裳作甚？”
苏真猛地睁开眼睛，目光凝望着那束正朝高冈飞射来的碧光，嘴角忽然浮现起一缕奇异的微笑。
他急忙抱元守一，催动精纯的仙家真气注入剑刃，可漫天的剑华却已不复存在。
苏真认出他是凉州泰枫林的山主贺秉，乃是忘情宫的藩属，若在往日，这样的角色根本不配自己动剑，没想今天居然也能在自己身上击下一掌。
苏真以内视之术略微检查了一番，冷笑道：“那些想夺《晓寒春山图》的人恐怕要失望了，苏某的这点伤居然换回数十条性命，着实不亏。”
苏真道：“我昏迷了很久吧？”
只不过，大家各有顾忌，更想拣着后手便宜，所以人心涣散，才令苏真个个击破。
“啪！”篝火里暴出一簇火星，温暖的空气弥漫在两人的衣间指上。他们便这么静静的面对着彼此，忽然聆听到对方的心房跳动，直觉得外面的风雪倏然去远。
饶是这样，退思真人等人也感到颜面无光，停涛真人望着剑华消失的方向沉声道：“云生水起诀，果然是水轻盈！”
所有人被迎面压来的巨大剑气迫得胸口窒息，眼前恍惚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光晕飞舞，再顾不得苏真，急急退身自保。
苏真不以为然道：“哪有那么严重，你也忒小题大做了。不出三两月，苏某又可啸傲四海，睥睨九州岛，让那些贪图天道的鼠辈莫之奈何。”
水轻盈继续说道：“我知道，你不屑说出认输的真相，也不屑乞求轻盈，但你是否又曾想过我的感受？苏真，我并非是你随意安排摆布的玩偶。”
水轻盈摇头道：“我没事，你的感觉如何？”
这些想法如电光石火在众人脑海里一闪而逝，耳朵里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飘渺清越的剑锋镝鸣。一束柔和绚丽的碧光自云层深处亮起，就像点燃这黄昏暮色的烟火，映照得雪地一片荧光。
太清宫此来共有六人，余下三名弟子见同门一死两残，立时红眼，血气冲动底下，齐齐拔剑舍命扑上道：“苏真，我等与你拼了！”
两名太清宫的弟子见状，惟恐退思真人坚持不了多久，彼此眼色一递几乎同时拔剑叫道：“苏真，还不受死！”
她的面色亦有些憔悴，先前硬接一记退思真人的御剑，又毫不停歇的飞逸数百里地，真元耗损自不在话下，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。
两柄仙剑次第翻飞，一前一后攻到。
退思真人见自己的门人在眼皮底下被杀，又惊又怒，且有几分羞惭，低声喝道：“苏真，你杀我太清弟子，贫道说不得要讨回公道！”
苏真和*图*书目光如电，射在那道人身上，嘿然道：“你是说要将苏某乱刃分尸？”
苏真微微一笑合起双目，感到丹田里一团暖流在徐徐流淌，默默的积聚着体内魔气。
皑皑白雪渐渐覆盖地上流淌的鲜血，又迅速被新的血色淹没，天地已成修罗场。
水轻盈只默默的望着他，眼中尽是柔情。两人陷入奇妙的沉默，只听见篝火清脆的劈啪作响，隐约还有外面传来的风雪呼啸。
水轻盈幽幽道：“你可知道，在你离开茶馆后，轻盈有问一心大师今后当何去何从。一心大师却回答说，灵山自在各人心中求，轻盈的答案只在自己心中，却因心有魔障而无法看见。当你在无名高冈上祭出元神的那一刹那，我终于清楚的明白了，这个纠缠折磨自己那多年的答案究竟是什么？”
望着水轻盈略显疲惫的玉容，苏真微一皱眉道：“你受伤了？”
水轻盈苦笑道：“你瞒不住我的，你是要迫轻盈出手，好知道你自己在轻盈心目中的分量，对么？”
苏真轻蔑冷笑道：“终于又有不要脸子的了！”右手赤血剑扫过一片红光，那两个太清宫的道人闷哼而退，各自的右手尽留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。
苏真没有回答，握紧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。
水轻盈颤声道：“苏真，你为何不愿承认自己少了一枚棋子，为何不敢赢下轻盈的赌局？你明明知道自己瞒不过我，却为何还要自欺欺人？”
苏真原本的修为已到超凡脱俗的大乘境界，端的只差一步即可羽化飞仙。而今元神一出，更如虎添翼，尽管已是垂死之身，但依然惊得百余正魔高手下意识的朝后退却。
剑寒血冷，短短一柱香的工夫，又有六人在赤血剑下丧生。
其实在场之人，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高手，否则亦不够资格参与围剿苏真之役。奈何来人修为着实的惊世骇俗，绝不在苏真之下。更兼之方才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于苏真元神上，完全未料到，居然有人敢于重重围困中斜刺杀出，救得苏真那魔头。
随着身上伤口的不住增多，他的神志逐渐开始模糊，体内的真气更是临近枯竭。
停涛真人抢前三步，亦飞出仙剑，奈何碧华去远追之不及，仙剑在空中兜了两圈早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机，惟有空手返回到主人手上。
这一击之威，竟比苏真的血龙裂天诀更加凌厉迅捷，却多了三分王道正气。而且，剑气里不含丝毫杀机，更无一人真正伤在了剑下，端的做到绵里藏针，犯者乃伤的境界。
一个黄衣汉子瞅准时机，又在他后背上加了重重一掌，苏真喷出一口淤血，侧转过身躯，正看到那汉子狰狞的面容。
“砰！”两道亮丽剑华于高空中结结实实撞在一起，静神仙剑闷鸣如雷飞转而回，退思真人全身真元早与仙剑融为一体，此刻亦是感同身受的哼了一声，抚胸连退数步。
苏真“嘿”了声道：“居然睡了这么久，好像已多少年没有过。”
眼瞧太清宫的情形也不太妙，故此停涛真人才高声喊喝，鼓动起众人斗志。
苏真的黑衣浸染了淋淋热血，宛如汪洋中若隐若现的孤舟，却始终伫立在风尖浪口。
苏真隐约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，在那空旷的高冈上，漫天飘洒着大雪，无数正魔两道的高手犹如饿狼疯狂的扑向自己。当元神出窍的那刻，有一抹碧色的剑光亮过天际，他终于见着伊人的身影。
原来，昨日碧落剑派与苏真一战死伤惨重，碧落七子中的停风真人，亦为苏真重创，差点废去半条左臂，却仍教苏真从容脱困。
人群里也不晓得谁吼了一声道：“大家还等什么，一起将这魔头乱刃砍杀了再说！”
苏真微一摇头，澹然道：“如今我不是没事了么？”
退思真人摇头道：“水仙子乃天一阁嫡传弟子，这么做着实令人费解！”
退思真人惊道：“霓蟒珠！”手中一股巨力涌来，仙剑居然要脱手欲飞。
水轻盈见状轻嗔道：“你伤势恁的严重，能苏醒已是奇迹，却还恁的乱动。”话是这么说着，却已急忙伸手，小心翼翼的扶他靠住背后的石壁。
原来，大凡修炼之士达到一定境界后，皆可以自身精元凝练成元神。初时体态甚小状若婴孩，随着修为精进则日趋壮大，直至可神游虚空，飞天遁地。一旦遇见强敌，更可祭出元神令修为大增，从而求得置诸死地而后生。只是如此一来颇是凶险，即便不因形消神散而亡，亦将耗费数十年的功力，故此少有人会施展。
人群不自禁的往后退开些许，现出短暂的宁静。
今日再见这魔头，碧落剑派上下十数人，更恨不得将其斩于剑下，但接连七阵下来，挑战者非死即伤，已令在场众人渐渐胆寒，倘若不是太清宫出头，或许已无人敢再出手。
眼瞧着苏真越战越勇，周身法宝层出不穷，甚至连“天陆六珠”之一的霓蟒珠亦施展出来，令退思真人这等耆宿亦难以招架，众人无不骇然。
他盘膝凝神，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，逐渐积聚的真气在体内经脉中游走了九个大周天，脸上重新有了一点血色。
苏真微微侧目，嘴唇一张“咄”的一喝，自口中射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血红珠子，刹那幻化成一条七爪赤蟒长逾三丈，浑身红光流动鳞甲生辉，庞大的身躯彷佛神龙盘柱，卷住静神仙剑，直要将它绞成碎片。
苏真更不多看他一眼，奋起全身残余的魔气，挥舞手中魔剑，迸发出最后的神威，一连劈翻了三名冲在最前的汉子，端的气吞山河势不可当。
苏真猛然抬眼，水轻盈无畏迎上他的目光，静静道：“然而你却是个懦夫，永远也不敢对轻盈表白，而宁可以性命作为赌注，寻求你内心渴望得到的答案。莫非，你真的是如此吝啬于那么几句言语？”
这碧光着实来的太快，未等旁人有所反应竟已掠至高冈，轰然一声如繁花般盛绽开来，直激得诧紫云岚迭飞，漫天罡风肆虐呼啸。
方才为救治苏真，又消耗去甚多的仙家真气为其护持心脉，疏通淤塞的血管，直比恶战连场还要累人。
原本正魔两道近百高手，已为苏真惊世骇俗的神功所慑，俱起了退缩观望的念头。此刻见碧落剑派与太清宫连手发难，顿时蠢蠢而动。
他微一分神，退思真人那边压力顿减，乘势手腕一振喝道：“去！”仙剑光华一涨将血蟒震起，还原成了霓蟒珠纳回苏真口中。
他沉默了下来，才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松叶上，身子底下还铺了一件蓝色衣裳，显然都是水轻盈心细布置，以免自己为寒气所伤。
但退思真人的真元耗损亦是不小，一阵心浮气喘难以为继。
他微微一想，就猜到这必是水轻盈在自己昏迷时，喂服了天一阁的“冰莲朱丹”，不然断不会有此迅速的功效。
苏真的目光却是瞧着燃烧的篝火，淡淡道：“我高兴。”
在退思真人身后不远，立着一名太清宫的弟子叫道：“师伯，您老人家万金之体，何须与那魔头一般见识？对付这等妖孽，更不须讲什么情面规矩，大家将他乱刃分尸，亦算为天陆除去一害！”
退思真人勃然变色道：“元神出窍！”
众人被停涛真人喝得一醒，谁都晓得若是让苏真出窍的元神再祭起血龙裂天诀，在场只怕有一半的人难以见到明天的日出！有人骇得嘴唇微抖，喃喃低语道：“这魔头真是疯了，竟要与我们同归于尽！”
他们或是顾及身分不愿围攻，或是希望作螳螂捕蝉，又或观望犹疑，不敢再蹈煞无痕的覆辙。
无人能猜透其中的原由，可大家不约而同的觉得，与其面对一个魔王转世般的苏真，还不若让他突围离去的好！
苏真没有回答，艰难的从身下抽出衣裳道：“我须将它还给你，莫要被我身上的血给弄脏了。”说完这话他忽然一怔，原来衣上早沾满自己的鲜血。
如今，已是早春。
他们中即有正道太清宫、碧落剑派的弟子，也有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巨孽，却同在这一场空前绝后的杀戮中，倒在了苏真面前。
听到这人的话语，苏真心情顿时一松，目光落在眼前那张秀雅绝伦的玉容上。水轻盈跪坐在篝火旁，温柔的眼神正凝视着他的面庞，在那平静的神情背后，苏真不难读到隐藏着的欣喜与宽慰。
停涛真人功败垂成心中亦自恼怒，闻言道：“她自甘堕落，救走苏真。贫道倒要看看，异日水轻盈如何向天陆正道和她的师门交代？”
正在大伙思忖之际，苏真身形快如急电，鬼魅一般射出十五六丈，自退思真人侧旁风似闪过。
苏真挣扎着想坐起来，却险些迸裂了已敷上药膏的伤口，直疼得额头渗出冷汗，却硬是咬牙不吭一声。
水轻盈蹙起秀眉说道：“你才说了几句话便开始气喘，还不赶紧打坐调息？”
水轻盈说道：“现在已是后半夜了，你昏睡了大约四个时辰，再过没多久，天便该亮了。”
而尽管春寒料峭，但那温暖的篝火却洋溢着腾腾热气，令自己丝毫不觉得寒冷。
停涛真人厉声喝道：“他要施展‘血龙裂天诀’，快出手拦住他！”
奇怪的是，这一回却不同了，他打一开始似乎就没有再脱走的念头，纵然是祭出元神，也只为拼到最后的玉石俱焚。
这三名道士皆是太清宫二代弟子中出类拔萃之选，一旦不顾性命的连手猛攻，声势自是非凡，一时间竟将苏真困在团团剑光里不得脱身。
水轻盈清澈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的面庞，低声道：“你分明可以赢下那局棋，却为何在最后关头推秤认输？”
周围众人窃窃私语，脸上都凝起一层忧色，纷纷想到若是苏真有水轻盈襄助，恐怕日后想要对付他便更加困难了。
“噗！”又一把剑穿透他的虎腰，令苏真在瞬间失去平衡，踉跄朝后。
退思真人毕竟修为深厚，丹田真气一沉稳住身形，呵斥道：“水轻盈，你竟敢救走苏真！”手中静神仙剑倏忽腾起，竟也是祭起御剑仙诀直追那束碧光。
苏真神色不动，徐徐道：“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，你终究割舍不下天一阁，而我也已输去了那盘棋。”
这数月来，苏真并非第一次陷入重围，但以往他都依仗着变幻无穷的奇门遁甲之术，与霸道凌厉的绝世修为屡屡脱身。
苏真道：“那样不正是如你所愿么，还问这多为什么作甚。”
他萧索的笑了笑，充满疲倦的况味，缓缓道：“这些年，我们一直玩着你逃我追的游戏，现在我已感到厌倦。该做的我已做过，当说的我也都说了，等今天的日头升起时，我会去做最后一件未完成的事情，而后就实践对你的承诺，退隐聚云峰。我本以为这些话永无机会让你晓得，没想老天毕竟开了一回眼，教你我能够在这山洞里，把所有藏在心中的话都说出口，亦算是不错的了断。”
苏真喘息着探左手拔出犹悬腰间的长剑，陡然发出一记长笑道：“苏某大好男儿，顶天立地，纵然是粉身碎骨，也不会让尔等小人得意窃笑！”
然而，太清宫甫一应战，就死伤了近半，连退思真人都吃了暗亏，再这么下去，只怕又要让苏真逃脱。
停涛真人心中清楚，倘若在场这百余高手一齐攻上，任苏真有通天修为也插翅难飞。
人人为着仇恨与贪婪，恐惧与愤怒，化成汹涌的怒潮刹那，将苏真孤独挺拔的身躯，湮没在风起云涌的黄昏雪海中。
悸动的人群顿时炸开，可声音落下半晌，终究没有人冲上前去。
一个多时辰后，苏真调息已毕睁开眼睛，环顾四周问道：“这是哪里？”
苏真的身躯一震，但终于没有扭转过头来，依旧侧对着她道：“可惜，说这个都没有用了，我的确是输了。”
一阵浓烈的伤口疼痛刺醒苏真的神经，他低低哼了声睁开眼睛，温暖的篝火映入眼帘，朦胧中有一熟悉的声音轻轻道：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静神仙剑碧光如瀑匹练般，卷向苏真胸前，却已施展出太清宫的“一气三清心法”。